听一声剑鸣，道一声莫忘———— 《知北游》 乱弹

公子羽

                                                                                     听一声剑鸣，道一声莫忘
                                                                                                                     《知北游》 乱弹

       从异幻上看到知北游 已经约有四五年了，许多情节已不复记忆，但每次提到知北游，却有越来越明晰的英雄豪杰，情长儿女萦绕上心头。可若要具体谈及对于此文的感觉，细致到人物情节，又有些模糊不清，无法述说地坦荡清楚。

       好吧，文艺过后，这里惯例跑跑题， 《知北游》，《英雄志》，《天行健》这三本书在网络上褒贬不一，争议颇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三书优缺点都是很突出。好其好，恶其恶，对于像这种盛名不小，确又有些失之偏颇的小说，观者也很容易陷于两种极端。逝者如斯，这三本书恍惚间都已变成几年前的回忆了。《知北游》和《天行健》都是在连载的杂志上看到的，当时异幻应该是新出不久，我那时还很喜欢买些书看，便买了一本，首先便看到了林飞与无颜在沙盘静地的斗法，感觉很新颖，行文风格也不错。《天行健》是在奇幻上看的，最初看到的章节断断续续，帝国与蛇人的战争，楚休红在不停地揣摩人心中成长以及文侯的深不可测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而对于家里现在还有两纸箱武侠版的我，《英雄志》当然是大名贯耳很久，不过确是三本书里看的最晚的，现在忘了看的动机，不过记忆深刻是我首先看的章节是三达剑对昆仑剑芒，一个是“常胜八百战，武艺天下尊”，一个是“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一个是剑如我，一个是剑如神，看完那章，我就决定无论如何我要看完这本书。我觉得很有意思，这三本书初看到的都是里面很精彩的篇章。

      《知北游》的设定和对术法以及战斗的描述能够很轻易地给人留以一种古典和传统的意味。大概那时我的阅读面狭窄了些吧，初看时就想起了《蜀山剑侠传》，而之前的看到《诛仙》和《搜神记》都没有这种感觉，当然《知北游》离蜀山还是差距不小，但偏偏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而又新奇的矛盾阅读感。洛水的功底不错，不过在《知北游》的行文上确有很多不大不小的问题，或许是由于赶稿，又或许洛水本来想用松弛的笔法来描述一个无赖子成长的故事，使得《知北游》变得有些浮躁油滑，而洛水在其中又有不少庄重主题的表述，结果文章也没能够跳跃随心，婉转如意，在正经严肃和轻快诙谐之间流畅转换，这些在故事上的体现就是一些地方节奏缺失。

       说说我的一些印象，现在很多网文即使跳段甚至跳章看，依然会感觉情节过慢，繁冗拖拉。与之相反，《知北游》有些时候有些地方，逐字句慢看细读依然会有看电影时快进的感觉，一些情节的展开缺乏丰满翔实的酝酿和铺垫，如果只是顺承过渡，本也无妨，偏偏这些地方又是故事里挺重要的部分。就如林飞为人诟病的顿悟升级，有些地方，承合之间便给人感觉过于生硬，仿佛只是为了故事的进行，主角为了应付危机的小宇宙爆发，在这种传统仙侠的基调下，没有足够的积累或是积累不明显，缺乏顺势而成的过度，更像是作者拔苗助长，而不是故事里人物忽地顿开金绳，扯断玉锁的了然，一如掉帧的画面，隐约之间违和感不小。
     
       人说文章要虎头猪肚豹尾是为佳作，虎头——精彩的开头，猪肚——丰满的过程，豹尾——利落而耐人寻味的结尾，就《知北游》的开头来说，一个无赖少年偷看王家小姐荡秋千？俗！少年被虏至北境，成为传说中龙蝶妖王的转生，遇到三个绝色美女？俗！！四人遭难分开，少年却因祸得福，得遇高人，习得高深法术？俗不可耐！！！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土气粗俗的开局了？于是群众们表示此等垃圾，不看也罢，纷纷抛书弃卷。这里笔者能够理解，但还是感到殊为可惜。因为紧随其后的便是吐鲁番，楚度，公子樱的出场，到这里，《知北游》才算得是终成篇章。若仅论故事，哈利波特也不过是父母双亡，投入门派，高手照顾，经历奇遇，终报大仇的俗套情节，不过是套了层魔法皮。对于身经百战的各位读者来说，故事如何其实已经未必那么重要，有时也许仅仅需要的是时间和心情以及作者讲述故事给予的一种体验而已，简单来说，就是王八看绿豆，但这其中作者讲述的功底终究还是占据很大的部分。对于已经在网络上被培养出特定阅读节奏感的读者来说，《知北游》的开头就如上文所说，并不亮眼，可其实若放松心情，细嚼慢咽，洛水的开头未必如看起来那么不可取，或许还很有些味道，而且开始时龙蝶妖王转世之谜更是串联全篇的重要线索，三个美女之后也并没有路人化花瓶化，而是对拉开整个北境神秘面纱起了不小的推进作用，随着整个世界构成，背景的逐步交代，人物性格和形象也在不断充实和丰满。纵观全局，洛水算得上丘壑在胸，对于整体格局和架构实早有清晰的思路。
     
       常听见有人说，这是个想象力爆炸的时代。
　　爆炸个鸟。
　　翻开坊间许多号称奇幻文学的故事书，我不禁怀疑，只是在故事里创造新的种族，怎么能称之为“创意”？无端架空一个新的世界，就能称得上“突破”？放几个老爱念长串咒文的巫师跟怪物打来打去，再让几个拿着上古神兵器的角色在里头互砍到流血，这就是“奇幻？”
　　看似想象力爆炸的年代，其实骨子里相当空虚寂寞。许多小说匠很爱写大纲，涂涂草草好几十页，却忘了什么叫故事。更多小说匠喜爱刻画力量，洋洋洒洒热斗连篇，却忘了力量为什么被需要。
　　以爆发力、弹跳力、精力在篮球场奔驰的樱木花道，在领悟了“左手只是辅助”这简单道理后，终于投进了对山王致胜的一球。
　　说故事当如是，一个漂亮的剖面足矣。
   
　　不用在开头画张吓人的虚构大陆地图，或是煞有介事地把每个种族的设定咚咚咚预先插挂好，或是唧唧歪歪个鬼扯般的咒文文献考。好像读者不随时翻看、对照这些庞杂资料去了解故事，是缺乏阅读者的高尚修养、不负责任似的。
　　不必，不需要，没意义。

       九把刀在猎命师作者序里对现在所谓想象力的看法，我觉得很有道理。在故事开始之前，设定一个三头六臂的人，一只会飞的猪就是想象力？画一张鬼画符的地图，写一段叽里呱啦的咒文就是是想象力？我觉得这恰恰可能是一些作者对自己语言功底和故事讲述能力的不自信。为了故事的进行不停地补充一张新地图，一个新BOSS，一种新法术，一件新神器，一类新种族，毫无目的，如果这样能被称为想象力，未免太廉价了。定义一个空函数没有意思，即使再加上无数个不同名字的变量也毫无意义，决定这个函数目的和作用的是函数体方法。魑魅魍魉，山精鬼怪只是变量而已，描写这些只应该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你不需要过多地琢磨杜十娘宝箱的形状，不必要把心思花在里面的奇珍异宝上，你应该着墨的是夕阳残照下船头那飒爽而又凄凉的身姿。聊斋世界的瑰丽多姿不仅仅原由于狐妖多了只尾巴，即使是沉鱼之貌，千古之后也不过红粉骷髅，西子捧心之美为什么会流传至今？事而人，人而事，单单抛出一段文字符号毫无作用。衣食住行刻画生活，山河气象构造世界，举止谈吐描述人物，注意细节，顾全全局，牵一发动全身，这其中熙熙攘攘才是作者无与伦比的想象力。

       天下小说何止千万，情节有时穷，可只要读者喝的是新酒，旧不旧瓶并不重要。才子佳人虽然老套，可西厢，白蛇，梁祝，小倩就缺乏想象力了吗？太多的作者拘泥于所谓的创新，想象力，可他们往往忘了造出三头六臂的哪咤是为了干什么。无论用多么无可比拟的想象力写出多么与众不同的妖魔鬼怪，永远都只是故事的切入点而已。就我而言，《知北游》很多时候似曾相识却又新奇出彩。相识的是老旧的仙玄之意，出彩的不只是丰富雄奇的北境，作者煞费苦心的斗法桥段更是扣人心悬，奥妙的术法和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豪杰交相辉映。就如武侠里武功一样，仙侠里的术法也是抓住眼球很重要的部分，技近于道，妙法随心，更多体现的是作者恣意汪洋的奇思妙想，对于术法的描述也未必要具体而微，道之一字，存乎一心，独孤九剑无招胜有招，降龙十八掌刚猛无匹，这之间的战斗过程自然会有无数读者自己进行补充。而且功法之用，对于人物的刻画有莫大的好处，令狐冲潇洒跳脱，乔峰勇猛刚毅，术是最直观的表现。走车跳马，有时候一步普通棋招在细微之中都蕴含无穷气势。从细微处切入，在大局上起势，就如前文所述，事而人，人而事，即是如此。高手渊渟岳峙的气度，如果沦落到只能用“X万斤力气”，又或者“XX魔神”称号来表现，那已经不仅仅是落了下乘。《知北游》从开头算起，也许很多桥段未必新颖，但其间术法，人物很有些味道，若是人们想到故事想到人物，能叹一声知北游，能赞一声美妙的想象，那真真是善莫大焉。


       这个世界有你不能到达的地方，有你不应到达的地方，有你一辈子也不会去到达的地方，你的世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大，界限也许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却以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但是事实上我们真能选择一个方向，而那恰好是界限所规定好的，这就叫选择。
       是界限选择你，事实上你没有任何选择。

    《知北游》里第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人物却是处出场便灰灰的吐鲁番。当知道他的来历看到他的结果时，我想起的就是上面悟空传里那段问答。裳蚜最喜欢吸食彩色的瘴气，生命只有一天，日出而生，日落而死。可在成千上万的裳蚜中，终于有一只裳蚜不愿意接受只活一天的命运，它改变了生来习性，拒绝了美丽的瘴气诱惑，活下来了，成为纵横魔刹天六千年的大妖魔。遇到林飞时，吐鲁番已经身受重伤，林飞想学千千结咒，吐鲁番设谜考其智，托买药物考其诚，倒教咒语等等，睿智而不失可爱，而那命不久矣，日暮西山，枭雄末路的情形又让人不得不心生叹息。吐鲁番死前对裳蚜生命意义的叩问大概是洛水第一次对内容的升华。活着的时候，会觉得一年一年的时间很长。真的要死了，才知道六千年和一天没有什么不同。他不能像普通的裳蚜那样拥有绚烂的一刻，所以玄劫将至，他又觉得很困惑，披上彩衣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日落的这一刻，裳蚜是否活得比我更加灿烂？六千年和一天，到底哪一个更有意义？

       吐鲁番很明确自己的选择，我吐鲁番称雄魔刹天几千年，向来只选择自己喜欢的路！即使是龙王碧潮戈那种人物都臣服楚度了，但这只不食瘴气的裳蚜始终不识抬举。这种坚持和选择使它跳出了裳蚜的宿命，却还是没有逃脱空 生 住 坏 的轮回。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是对自己的选择有了疑惑。那么他的选择到底有没有超出界限？有些事情，做了就会有结果，但没有意义。究竟是结果重要还是意义重要？

        以上都是凭着几年的记忆在乱弹琴，所以有什么错漏之处，不要奇怪。其实本来想重读细读几遍《知北游》，给里面一些我欣赏的人物分别做些介绍，但现在确实不比学生时代了，时间和兴趣不说，心境就很难得了，而且《知北游》第一遍读，优点能够遮盖缺点，如果要读二遍三遍乃至N遍……那么很多粗糙之处感觉会无限放大，很影响阅读的快感……咳咳……还有无数本未读的精彩书籍等着我……所以在写到这个盒饭甲后，这篇就坑了，等有机会有时间有心情……

PS:看到万次狼出现，我也凑个趣，把这篇以前的坑放上来
PS2:我好想念靖王他们我想看书评……

PS3:早安这边真的好安静……